他是小提琴大师?当你面对他时,大脑就会产生这样的疑问,站在面前的分明是一个帅小伙呀?如果不是久闻其名,很难把它同“大师”两个字联系在一起,但他确实就是来自俄罗斯的小提琴大师,年仅26岁的马克西姆•文格洛夫。
    也许人总是会先入为主,面对面感受过了几位大师,就觉得他们应是这样的人:高傲如阿卡多,儒雅如贝尔曼,幽默如李德伦,朝气如吕思清。而当我紧挨着文格洛夫坐在沙发上时,我的感受却是“亲切、谦和”,很难想象他刚刚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演奏着《无穷动》……
    马克西姆•文格洛夫,年仅20多岁就已在国际乐坛享有极高的声誉。他四岁半学琴,五岁就登台独奏,十岁获波兰维尼亚夫斯基国际小提琴比赛金奖,十五岁又荣获卡尔•弗莱士国际小提琴比赛第一名,被音乐界公认为继梅纽因、拉宾、内弗和阿卡多之后的又一位小提琴神童!30日晚我怀着一丝疑惑的心情走入保利剧院(而今天忆起当时的心情真的是有井底之蛙的感觉)。
    音乐会在勃拉姆斯的D小调第三小提琴奏鸣曲中开始,文格洛夫弓下流淌出的第一乐章开头丝毫不引人注意,就象一个人缓缓地打开一扇门似的,当音乐开始让我注意时,它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。作品中全部的对立均来自于第二主题,由钢琴用一段缠绵的和声延续表现出来。D大调的柔板给人以高贵的感受,但从结构轮廓上看却极为简洁,它由两个辉煌的叙述性主体组成,并带有一个展开的短小尾声。随后,是一段简短而不稳定的间奏挟着浓郁的塔兰泰拉风味儿,这也就是终曲。尾声部分处在一种极度悲剧性的紧张情绪中,不禁使人有些颤栗。文格洛夫极富理性的控制配以钢琴家帕皮安热情的伴奏,交相辉映在剧院的空气中。
    从第二部作品,文格洛夫开始与以色列“名家”演奏组合作。这个小组是由一架钢琴家和八把小提琴组成,钢琴和小提琴演奏者均为优秀的独奏家,他们自愿结合组成了这一演奏组。
    作曲家迪狄尔•洛克伍德曾专门为文格洛夫写过一部交响乐队协奏曲,当晚,文格洛夫率名家演奏组为我们献上了这一作品的第一乐章。说实话,我个人并不太喜欢近现代作品,但文格洛夫在演绎中展现的出色技巧仍然让我很感兴趣。演奏中,他让我耳濡目染了大师级的连续快速跳弓、颤弓和连顿弓,既让人领略了探戈和弗拉门戈音乐的特色,又隐约能嗅到东方音乐的气味儿。作品节奏鲜明,文格洛夫充分抒怀,同时又展示了精湛的演奏技巧,听着年仅26岁的大师以斯特拉迪瓦里的名琴“克鲁采尔”演奏专门写给自己的作品,我想现场每一个乐迷都能更深入的理解为什么媒体称其为“青年才俊”。
    二十分钟的休息后,音乐会进入下半场。也许是初次来华的原因,文格洛夫在下半场使出浑身解数,尽显“炫技”之能,看看曲目就知道:拉赫玛尼诺夫的《练习曲》,庞塞的《小星星》,勃拉姆斯的《匈牙利舞曲》第一、五、七号,诺瓦切克的《无穷动》,德沃夏克的《幽默曲》,舒伯特的《圣母颂》,巴齐尼的《小精灵之舞》;最后在全场观众的欢呼声中又安可三支曲子,舒伯特的《忧伤小夜曲》,哈恰图良的《马刀舞》,《查尔达什》!说实话,上半场的曲目我不是十分的熟悉,只能任由思绪飘荡,而下半场的作品都曾听多位大师演奏过,稍作比较,高下立见!
    整个下半场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三点:速度、音准和左手拨弦,而仅这三点已将其过人的技巧展现无余!阿卡多以十六世纪的名琴演奏《小星星》感觉音色上有些暗,也许是年青的缘故,也许是理解不同,文格洛夫拉来就更显明亮;演奏诺瓦切克的《无穷动》,单论速度比少年梅纽因要稍慢一点,同拉宾更为相似,而又少了拉宾的呆板,他更具控制力,更加张弛有度;《幽默曲》不象是他拉奏的,更象是即兴的挥洒;以前最喜欢格鲁米欧的《圣母颂》,而文格洛夫的演绎却差点让我落下泪来。客观的说,他在揉指方面的表现不如格鲁米欧,但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动人,我却始终没能想明白;《匈牙利舞曲》第五号,最初是惊叹于拉卡图斯的技巧和奔放,与之相比,文格洛夫更严肃正统,但技巧运用丝毫不让,且速度更快……
    《小精灵之舞》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作品。安东尼奥•巴齐尼曾受到帕格尼尼的鞭策,作品中很有帕氏的味道。沙汉姆与菲尔德曼(钢琴)的合作中,似乎钢琴过于强悍而显得小提琴力度不足;卡瓦高斯的录音又特别强调了现场感,粗重的呼吸声让人有演奏吃力的误解;最喜欢弗兰西斯卡蒂,两个字“潇洒”。虽然多次听过,但文格洛夫的 “炫技”还是让人吃惊不已。特别是乐曲后半段有两段连续左手拨弦一处滑指,在惊人的速度之下音准居然分毫不差!引得观众席上一阵轻微的骚动,而我看到的分明是小精灵在四根弦上轻灵的跳跃……
    第一次听《查尔达什》也是在拉卡图斯的唱片中,文格洛夫却又在乐曲开始段落中用“G弦”模拟了几声夜莺的鸣叫,再一次举座皆惊……
    以前听过许多小提琴家演奏,特别是现场,有时会出现音准上的不足,但当晚文格洛夫的演奏在这一点上却是无可挑剔!如果说不足,可能他在右手力度上稍有欠缺,琴声不是特别洪亮,但要声明两点:一,可能同我座位的位置有关;二,我是个业余的fan,或称之为“棒槌” :))
    音乐会在暴雷般的掌声和一浪高过一浪的“encore”声中结束了,刚刚在文格罗夫演奏时我还在想:这个年轻人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十分丰富,同典型的俄罗斯学派有很大差异(海菲茨、米尔斯坦和艾尔曼),但当随着啧啧称奇的观众们走出剧场时,我突然明白了,技巧上有学派之分,对乐迷而言,谁会在乎这些呢?也许,文格洛夫早已明了了什么是“无招胜有招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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